京华他夜梦

这个号不用啦

曦瑶 原著背景《葬雪》

大概是瑶妹死后的事。
略虐的一篇……但请相信我最后会让曦瑶在一起的!

蓝忘机很清楚地记得,那一年的冬天,姑苏下了一场大雪。
姑苏的冬日素来温和,大雪极是罕见,因此寻常百姓都很是兴奋,“瑞雪兆丰年”,想来这场大雪应当会是个丰收的好兆头。
云深不知处所在的深山里雪格外大,姑苏的白墙乌瓦掩在茫茫银装中,愈发去了烟火气,多了几分仙境不惹尘埃的孤寒。
蓝家子弟们却是根本无心欣赏这大好雪景,因为那一年的姑苏蓝氏出了件大事:家主蓝曦臣病重了。
修仙之人的体质自然要比平常人好上许多,修为高的名士活百岁之多也很是平常。蓝家的家主通常都是百岁之后才无疾而终,蓝忘机与蓝曦臣的父亲已经算是早逝了,而像蓝曦臣这般,五十余岁便病重的,却是少数。
蓝忘机得到这一消息时正在大梵山同魏无羡夜猎,蓝家的下属将这一消息禀报于他后,他便带着魏无羡马不停蹄地赶回了蓝家。蓝启仁已于几年前仙逝,如今在蓝家挑得起大梁的,除了蓝曦臣,便只有他了。
一回到云深不知处,蓝忘机和魏无羡来不及稍稍休憩,便前去照料蓝曦臣。魏无羡深知蓝曦臣在蓝忘机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。他与蓝曦臣,怕是这世上唯二能猜透蓝忘机心思的人了。

站在蓝曦臣的病榻前时,素来冷面的蓝忘机红了眼眶。
他同魏无羡虽也步入了中年,但身体底子好,灵力在某种程度上也减缓了他们的衰老,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了十岁不止,相较于年轻时只是眉目间添了些风霜之色,连眼角处的纹路都是微不可察。可榻上的蓝曦臣,形容枯槁,大半青丝都已变作霜白,整个人竟已颇具老态,丝毫不复“蓝氏双壁”时的绝代风华。
“兄长……”蓝忘机的声音中已有哽咽之意,身后的魏无羡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他的手。
蓝曦臣缓缓睁开了微阖的双目,那双深色的眸子中仍流转着如玉般的温润光泽,与年少时并无二致。
“忘机,你回来了便好。”蓝曦臣微微一笑,虽然病重,精神看起来倒是尚好。
“你们都先下去吧,我要同忘机好好说几句话。”闻言,魏无羡与蓝忘机身后的侍从便都依次退了出去。魏无羡想了想,觉得自己留下来似乎不太合适,便也起身向外走去。
“魏公子还请留步。你就在此陪陪忘机吧,无妨的。”蓝曦臣叫住了魏无羡。
魏无羡转过头,看着病榻上的蓝曦臣,鼻头也微微有些发酸。蓝曦臣定是明白,此时的蓝忘机很希望魏无羡能陪在身旁,所以出声留下了他。魏无羡几乎要嫉妒蓝忘机能有一个如此温柔,如此善解人意的兄长了。
他一言不发地坐回了蓝忘机身旁,仍是握着蓝忘机的手。
“兄长……你这是……怎么了?怎么……这样突然。”蓝忘机轻声问到。
“也没什么的,也许是因为今年的冬日格外寒冷,所以病得急了些。你知道的,自那之后,我的身体便不大好了。”

“自那之后”,便是指二十年前,金光瑶所作所为败露,远渡东瀛未遂,最终被赤锋尊凶尸所诛杀一事。金光瑶身死之后,蓝曦臣的身体便渐渐一日不如一日了。请来的无数医师所诊得的病因都是一致的:忧思过重。
这期间蓝曦臣也遵医嘱服了无数药,病情却仍是毫无好转。
心之顽疾,药石安可医?
蓝启仁逝世之前也仍是心心念念着蓝曦臣的病情。他一生迂腐死板,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板着脸教训人,临了,留给蓝曦臣的最后一句话却极是温柔和蔼:
“曦臣,故人便是故人,既已故去,多思无益。蓝家的担子,却还需你来担。”

“兄长,当年的事情,已经过去了。”蓝忘机眼眶的湿漉漉的。
蓝曦臣无奈地笑笑,揺了揺头,并不答话。
“兄长,我明白你的苦衷。但请你告诉我,我同魏婴外出夜猎的这些时日里,你究竟……去做了什么?旁人感觉不到,我却感应得出来,你的身体,有怨气侵入的迹象。”
侵入蓝曦臣体内的怨气极细微,很难察觉,但身为亲兄弟,蓝忘机对蓝曦臣体内的灵力运转太熟悉了,因此一见面就察觉出了蓝曦臣体内的异样。
蓝曦臣仍是默不作声。
良久之后,他再次闭上了双眼:“忘机,我累了。”
闻言,蓝忘机只得同魏无羡一同退出了寒室。

蓝忘机与魏无羡在静室中相对坐了良久,最终是魏无羡先开了口。
“你觉得,你哥哥会去做什么?”
“我不知道。但我想,必然同金光瑶有关。这么多年来,金光瑶的死一直都是他过不去的一个坎。”蓝忘机紧锁着眉头,神情凝重。
“要不……我们明天再去问问你哥哥?”魏无羡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没用的,”蓝忘机摇了摇头,“兄长的性子我再清楚不过了,他脾气一向温和,但若真下定决心不想做什么事,不愿说什么话,没有人能劝动他的。”
“这倒也真是难办,总不能逼迫你哥哥说出实情……啊,对了,蓝湛,你可还记得那只香炉?”魏无羡突然想到了什么,眼睛一亮。
“什么香炉?”蓝忘机一愣。
“就是那只可以让人进入梦境的貘香炉啊!你记不记得啊,当时我和你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,我们还用那只香炉……”说到此处,魏无羡突然噤声了,眯着眼睛坏笑着看向蓝忘机。
看见魏无羡的笑脸,蓝忘机的心情也缓和了一些,他挪了挪位置,将魏无羡揽入自己怀中:“你是说,通过那只香炉进入兄长的梦境,以此来探知一些消息?”
“没错没错,”魏无羡连连点头,“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,说不定还真能发现点什么。”
“照理说这样做有恶意窥探兄长隐私的嫌疑,可事到如今只能以兄长的身子为重了。也好,我明日找出香炉后便去试试。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,香炉的效力还在不在。”

第二日傍晚,蓝忘机便抱着被褥来到了寒室内。蓝曦臣颇为不解:“你这是……”
“兄长,我们很久没在一起睡过了,今夜我想过来陪陪你。”蓝忘机一边将手中的被褥铺在蓝曦臣榻边,一边说。
“也好,我们的确很久未曾抵足夜话了。”蓝曦臣笑了笑。他并未注意到蓝忘机悄悄放置在房间角落的那只香炉。

蓝忘机睁开眼睛时,瓢泼大雨迎面而下,将他淋得湿透。
他从未梦见过这样的大雨,所以这里应当是蓝曦臣的梦境。
他缓缓向前走去,脚下的污泥染黑了他雪白的靴帮。尽管知道这是在梦里,但蓝忘机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。
他所处之地应该是郊外的一片山林,草木葳蕤,白雾弥漫,穿花拂叶一路向前,一座险峻的山峰便映入了眼帘。
这座山算不上高,但山势十分陡峭,断崖处如刀削斧凿,几乎找不到可以落脚登山的地方,比起乱葬岗,险势有过之而无不及。蓝忘机注视着这座山良久,突然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。
这里便是“封棺之地”,二十年前,那具装着赤锋尊与金光瑶尸体的棺材,便是被层层封印在了这座山下。
他也想起来了,二十年前,观音庙的那一夜,也是下着这样大的雨。
他又往前走了几步,一阵清越动听的琴音穿透淅淅沥沥的雨声抵至耳畔。那是蓝忘机再熟悉不过的《问灵》。循着琴音一路向前,蓝忘机在山脚下看见了那道背对着他抚琴的白色身影。
蓝曦臣。
他并未上前打扰,只是静默地站在蓝曦臣身后,看着他一遍遍地弹着《问灵》中最简单的那句“尔乃何人”。
每一次,蓝曦臣都得不到任何回音,但他还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弹着。
蓝忘机知道,蓝曦臣特意来到封棺之地前问灵,为的只是能和金光瑶的魂魄交谈一二。
他太能理解这种心情了,明知已天涯两隔,生死茫茫,却还是固守着最后的一点希冀,只想借那弦上音得一个回答,即使就算真的得到了,也改变不了任何。
那十三年,他也是这样没日没夜地问灵,只为了知晓那个在乱葬岗上死无全尸的少年究竟魂在何方。
终究都是同路人。

突然间,蓝曦臣面前的琴弦动了。
尽管知道这是在梦中,也许现实中蓝曦臣的琴弦也许从未奏响过,在旁远观的蓝忘机还是不禁替蓝曦臣暗暗高兴起来。
琴弦不急不缓地响了七下。
“兰陵金氏,金光瑶。”
蓝忘机听懂了,蓝曦臣自然也听懂了。即使隔着雨幕,蓝忘机也能看出,蓝曦臣的身体在颤抖。
“恨我吗?”沉默良久,蓝曦臣才缓缓弹出了这几个音。千言万语哽于喉中,一时间,竟不知该先吐哪一句为快。
“不恨,也从未恨过。”回答来得很快,几乎没有什么犹豫。
然而,蓝曦臣还未再有所回应,那琴弦便又响了起来。
不等问灵者发问魂灵便自发开始交流,这种情况在问灵中极为少见,往往只有愿望极强烈的魂魄才会如此,就像怨气极强的恶灵会强制进行共情。当蓝曦臣听清那几个音后,整个人又是重重地一颤。
“别问灵了,我不会回来了。”
随后,不论蓝曦臣再弹什么,问什么,那琴弦都是寂然无声。
良久,他终于放弃了,跪坐在琴前,一动不动。
蓝忘机这时才挪步至蓝曦臣面前,看清楚蓝曦臣的那一瞬,难得的,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怔忡。
蓝曦臣在哭。
他很安静地坐在那里,只是用双手掩住了面颊,但蓝忘机知道,从蓝曦臣指缝中滑落的,不是雨水,是泪水。
在他的记忆里,自儿时起,蓝曦臣就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温和的一张笑脸,别说哭,连发怒都是极少数。
可怎么会有人一辈子都能无忧地笑下去呢。
蓝忘机缓缓蹲了下去,将蓝曦臣整个拥入了自己的怀里,轻轻抚着蓝曦臣的脊背,想要平复蓝曦臣的情绪。
“忘……机?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蓝曦臣哽咽着问。因着蓝曦臣身体虚弱,所以他受香炉效力影响更深,梦境中这问灵的蓝曦臣便是他本人所化。做梦的人自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,所以蓝曦臣惊讶于蓝忘机的突然出现。
“兄长,我们走吧。他不会回来了。”蓝忘机在蓝曦臣耳边轻声说。
隔着被雨浇得湿透的衣衫,蓝忘机可以感受到蓝曦臣的肩头正在不停抽动。
蓝忘机素来寡言,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人,只能用力将蓝曦臣拥得更紧。
蓝曦臣将额头抵在蓝忘机的肩上,哭得撕心裂肺,像个弄丢了心爱之物的孩子。

“所以,兄长,你之前是瞒着我们去了封棺之地问灵,是么?”
窗外晨光初霁,日光经积雪的反射,映得屋内分外明亮。这样明媚的天色下,蓝忘机的神情却是愈发严肃。
“看来你都知道了。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忘机你是如何知晓的。”蓝曦臣淡淡一笑,并不遮掩。
“香炉。”蓝忘机的回复十分简短。
“也是没想到,不知哪位仙门名士因着消遣做出来的貘香炉,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。”蓝曦臣立刻领会了蓝忘机的意图。
“兄长,我知道你的苦衷,可赤锋尊的怨气又岂是短时间内可消除的,你在离封棺之地那样近的地方问灵,自然会沾染上怨气,你的身子又一向不大好……”
“忘机,我且问你,若是当年莫玄羽没有献舍,若是魏公子没有回来,你当如何?”极少见的,蓝曦臣截断了蓝忘机的话。
“等。”
“若是一直等不到呢?”
“总会等到的。”
“……是啊,我问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,你已经等到了。毕竟当年,你没有目睹他在乱葬岗上的死状,以你的性子,又怎么会相信他已经死了。”
“可是,阿瑶他,就死在我面前啊,他死前还望了我一眼。他从来都没有真正害过我,甚至最后还推开了我,可我……却连信他都没有做到。”
“在你们眼中,他是谁?是敛芳尊,是仙督,是金宗主,是仙门败类金光瑶,是娼妓之子孟瑶。”
“可于我而言,他只是我的阿瑶。”
蓝曦臣自顾自地说着,丝毫不觉自己已泪流满面。

他也曾数次梦回二十几年前射日之征后的岁月。那时他与金光瑶,聂明玦刚刚结义不久,聂明玦虽对金光瑶的为人处世颇有微词,但顾念着不夜天城中的救命之恩,二人间还远未至剑拔弩张的地步,他们三人时常结伴夜猎,倒也算得上是恣意洒脱。金光瑶舞起恨生时身姿极轻灵,金星雪浪袍的衣角伴着阵阵银光翻飞,美得凌厉肃杀。
那个时候金家的家主还是金光善,金光瑶经手的家族事务还不算多,因此闲暇时他时常来云深不知处做客。蓝曦臣就在云深不知处寒室外的一座高台上,烹茶以待金光瑶的到来,然后手把手地教他奏一阙《洗华》。
那座高台的周围栽了许多梨树,花开时的丝缕甜香足以萦绕至暮春时节,有时一曲奏完,茶盏中已落满了素白的花瓣,恰似一杯霜雪。而他也曾数次拂去那人乌发间的落花。
“宗主昨夜做梦时又在唤‘阿瑶’了呢,也不知哪家的仙子这般有福,惹得宗主这般日思夜想。宗主这么多年来不娶亲,怕不是为了这位‘阿瑶’!”他随身服侍的书童时常这样打趣他。
他只是笑笑,不言。

“跟我的梦里不一样,我的确去过封棺之地问灵,去过不止一次,可没有得到过回答,”蓝曦臣有些惨然地笑了笑,“忘机,他一定不想见我。”
蓝忘机动了动嘴唇,却不知该说什么。他什么也说不了。解铃还须系铃人,心结这种东西,倘若结下,旁人是解不开的,唯有自己能和系下此结的人能解。
而于蓝曦臣而言,这个结可能永远都没法解开。
蓝曦臣一生都遵着蓝家的家训,做那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的有匪君子,雅正身负,端方自持,当得起天下男子的楷模,而他一生唯一的错误也许就是错信了金光瑶。
或者说,从自相识起,二人便入了歧途。如果金光瑶没有在云深不知处被烧、他落难之时伸出手,或许便没有日后的二人的那般倾心相待,观音像前他就可以义正辞严地以大义之名刺金光瑶那一剑,继续做他的如玉君子泽芜君,顺便还能博一个除邪卫道的美名。
可这美名他却不愿担。
“忘机,听我跟你说。”蓝曦臣右手紧攥成拳,抵在嘴边剧烈咳嗽着,素白的袖口上隐隐有了斑斑血迹。
“嗯。”蓝忘机忙上前一步,扶住了蓝曦臣的肩,轻抚着蓝曦臣的脊背。
“我这一次……应该是快不行了……忘机你先别急,听我说,我的身体究竟如何我再清楚不过,我知道我还剩多少时日。你也不必再请医师来了,生死之事,自有命数,何苦非要逆天改命呢?”
“……兄长……别这样……”蓝忘机的指尖微颤,一时间也想不出劝蓝曦臣的话。
“我身后,有两件事嘱托你。一件事是蓝家家主的位子,我知道,你一向都是无心于高位的,我也不愿强求你。叔父的儿子,我们的堂弟是个不错的人选,这两年他也经手了一些族中事务,很能担得起大事了,思追和景仪这些小辈也都是懂事的,蓝家没有我,日后也定能在修真界中鼎立。”
“蓝家不能没有兄长。”蓝忘机强压下喉中的哽咽之意。
蓝曦臣并未接蓝忘机的话:“还有一件事,蓝家的历代的直系子弟都是要葬入蓝家的祖坟的。忘机,待到我下葬之日,只在祖坟内葬一具空棺可好?”
“兄长希望自己的肉身葬在何处?”
“火化了吧,骨灰撒在封棺之地便可。”
“兄长,这样你的魂魄也会被困于封棺之地的阵法内,不得超生的。”
“无妨,就当是陪着他了。”
“……兄长,一定要这样么?”蓝忘机定定注视着蓝曦臣那双潋滟着清光的深色眸子。
“一定要这样。”蓝曦臣挽起嘴角,笑意轻浅,眸中却是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“忘机,我作为泽芜君活了一辈子,最后一次,就让我做一回蓝曦臣吧。”

蓝曦臣的死是在三年后。他熬过了那个酷寒的冬日,但最终也只是堪堪撑了三年便油尽灯枯。
他死的时候,蓝家众人,仙门世家,还有无数受过蓝家恩惠的散修与寻常百姓都来送葬,素白的灵幡洋洋洒洒卷漫了半城,灵车所过之处无不是恸哭之声。
只是无人知晓,灵车上的木棺中并无泽芜君的尸首,只有朔月与裂冰静静躺着。
蓝忘机最终并未葬一具空馆下去,他将裂冰与朔月放入了棺内。这两样东西都是蓝家家主的象征,如今代蓝曦臣葬入蓝家祖坟,也算是最后尽了他作为蓝家家主的责任了。
蓝曦臣死后,蓝忘机同魏无羡用了整整三日来收拾寒室。蓝曦臣生前有过交代,私藏的书籍乐谱一类,全都留给蓝忘机,至于私人的信件手稿之类的,焚毁便可。
魏无羡在蓝曦臣的书架处发现了一个极隐秘的暗格,暗格内只放置着一个素色的锦盒。魏无羡本以为其中会是蓝家的一些机密之类的东西,谁知打开来看,却是一厚沓信纸,每一张纸上都写得满满当当。

“阿瑶,今年我回了一趟金鳞台。金凌现在已经是金家的家主了,虽然还是有些金家的老人暗暗觊觎家主的位置,不过有江澄的扶持,金凌的位子还算稳固。
你以前住的绽园还在,只是没有人住进去了。金凌帮你把你的东西都收了起来,你的衣帽,纸笔,还有我送你的四景图。嘴上不说,金凌还是很想你这个小叔叔的。”

“阿瑶,今天我去河间那边看了看,第二批瞭望台已经建得差不多了。这是你生前未完的愿望,如今可以结了。建瞭望台的过程中也自然是有很多人反对的,不过这次我联合了兰陵金氏与云梦江氏,所以还算顺利。不管旁人怎么说,我始终坚信,你是想做个好仙督的。”

“阿瑶,最近那个为我诊治的医师又给我开了许多安心定神的药。我没喝,煎好的药都被我偷偷倒掉了。若是你在,定要笑我如那总角之年的狡童一般幼稚了。不过,我清楚,这药治不了我的。
我有些想快点见到你了。”

“阿瑶,今天我又去封棺之地问灵了,可还是没有回音。
你还是不想见我吗?”

“阿瑶,我昨夜梦见你了,梦见你笑着望向我,身旁的金星雪浪开得极好。你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了。阿瑶,你不怨我了就好。”

……

魏无羡粗略数了数,二十年,共两千余封锦书,以金光瑶之死为始,以蓝曦臣之死为终。
两千余封,皆是写与金光瑶,一字一句,一点一画,无不满是深切怀恋。
只是,皆是无处寄送。
蓝忘机接过锦盒,在火盆上轻轻一抖,锦书便悉数落入火中,顷刻间便被火舌舔舐干净。
火光灼灼,明灭间,蓝忘机恍惚间隐约看见一处亭台上,白袍的男子坐于金星雪浪袍男子的身后,手把手教他奏琴,二人相视,皆是笑得温柔。
火光再一闪,这幻象便霎时不见了。
“泽芜君,你们定能再见。”魏无羡喃喃说道。

金光瑶望向面前的蓝曦臣,蓦地流下泪来,只是这泪还未落下,便化作了荧光点点。
“二哥你……怎么来了?”
“来陪你。”
从今往后,若非魂飞魄散,永不分离。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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